7月29日,中國長安汽車集團(簡稱:“新長安”)在重慶正式掛牌成立。重慶市主要領導、國資委負責人悉數出席,輿論反響迅速升溫。僅過一天,7月30日,“新長安”黨委書記、董事長朱華榮便馬不停蹄地帶著新班子成員與媒體座談,整場交流坦率直接。他在現場表示:“作為一家新央企,中國長安汽車將以打造具有全球競爭力、擁有自主核心技術的世界一流汽車集團為目標,為中國‘汽車強國’建設貢獻長安力量。”
這番話既表達了新央企的抱負,也透露出背后的壓力與緊迫感,也印證了一點:“新長安”并非如部分輿論所猜測的那樣只是“挪挪位子、改改稱呼”,而是一場機制與定位的重構。如何不負時代、不負使命,顯然是朱華榮和新班子當前思考的核心。畢竟,這是一家在長安汽車、辰致集團等既有基礎上,以全新法人形態組建、注冊資本達200億元、下轄117家分子公司、11萬名員工的大型獨立央企。要操盤這樣一個體量龐大、歷史復雜的企業,在新汽車時代完成轉型,難度可想而知。但也正因為難度大,責任重,挑戰多,才更顯這場變革的份量與意義。
在輿論場當中,大家普遍認為,“新長安”的設立,是長安自身發展史上的一次重要躍遷——縱觀其150多年的歷史,這樣的節點并不多見。同時,它也是中國汽車產業格局中的一件標志性事件。自上世紀二汽成立以來,五十多年未有一家專注于整車制造的新央企設立。如此罕見的制度設計,對長安也好,對整個行業也罷,都是一件大事。
而我們更關心的是,“新長安”是否能成為高質量發展的一個樣本——不是樣子上的新,而是機制上的新,是一場能推動汽車產業高質量發展的制度探索。
幾個月前,東風與長安“合并重組”的消息引發熱議。寰球汽車集團董事長兼CEO吳迎秋在文章中曾經寫過:“央企整合,絕對不能是誰并誰的問題,而是捏緊拳頭跑得更快的問題。”之后有行業人士分析,如果按照當初的既定路線,東風長安重組合并,沒有半年時間,不花個幾十個億根本理不順。當時很多產業專家也對這種“合并重組”表達了悲觀態度。今天,“新長安”以由國資委直接履行出資人職責的新央企身份亮相,也從側面說明,頂層設計在推進汽車產業高質量發展方面,展現出了一定的智慧與耐心。它代表了另一種路徑:繞開簡單的歸屬、合并問題,而是直面深層次問題。如果說年初那場“重組”是一次未遂的物理整合,那么“新長安”的成立,則更像是一場制度重構的化學起點。它不再糾纏于級別、歸屬與控制權,而是試圖通過頂層設計,重新搭建一個更加面向市場、更具組織活力的央企平臺。
長期以來,央企在汽車制造領域面臨“三難”:難以適應市場節奏、難以實現技術回報、難以激發組織活力。而這三難,歸根結底,是機制之難。央企不缺資源、不缺人才,缺的是一整套與時代同步的體制機制,能夠讓資源真正流動、讓人才真正發揮、讓技術真正落地。做不到這些,央企造車距離高質量的發展,就仍然存在距離。
我們堅定認為,“央企改革真正需要的,不是‘拼圖式合并’,而是‘化學式改造’。”要打破路徑依賴、層級慣性與組織惰性,讓企業真正動起來、跑起來、活起來。從這個角度看,“新長安”的設計,至少在邏輯上是對這一判斷的正面回應,也可看作是央企治理邏輯的一次局部切換。
朱華榮在媒體座談會上講到:“新長安的使命更偉大、更光榮”,“要全力以赴把民族汽車品牌搞上去。”這是一種態度,也是一份責任。但更重要的是,這家新央企,是否真能成為一個“讓該跑的人跑起來、能干的人干成事、該放的權真正放下去”的平臺?從當天的媒體溝通會看,管理層已釋放出愿意在治理機制上進行實質性突破的信號。
歸根結底,國有企業面向新汽車改革的看點,不在于推出多少品牌、規劃多少產品,而在于能否真正建立起“效率優先于身份、結果重于背景”的組織邏輯。機制如果不活,再多目標也只是紙上談兵。
“新長安”目前為止,至少繞開了“合并重組”的舊路徑,轉向了“誰能跑得快”的新邏輯。這種轉向值得肯定,也值得繼續觀察。
它是一個開始,不是終點。剩下的,包括更多央企在內的國有企業,該怎么辦?機制能不能動起來?體系能不能活起來?這些問題,仍在路上。“新長安”未必是央企造車問題的全部答案,但它或許是走向答案的那條路。